为何牛仔的时尚魅力无边？

█ 根据社会学家的分析，此时此刻，世界上超过一半的人都在穿牛仔裤。

很大众的牛仔裤，可谓是最具个性化的时尚制服，它的价格区间也很广，从几百元的优衣库到 7000 元的 Celine 不等。虽然普通人可能基本上看不出二者的差别何在，但这就是牛仔裤的魅力所在。

牛仔裤是最民主化的时尚单品， “千年不变” 的时尚休闲单品，随着奢侈品潮流化的发展，牛仔裤也被允许游走于各种高级场合，就连 Balenciaga 的首次高级定制时装秀上，也同样出现了牛仔裤单品。

Balenciaga 高定牛仔裤图片来源：Balenciaga

根据 Edited 的报告，在经历了令人沮丧、穿着 sweatpants 度日的 2020 疫情年之后，牛仔裤的市场将会变得越来越大。至 2026 年，全球市场体量将达到 260 亿美元，而在过去三个月中，Lyst 也发现，阔腿裤和男友风的搜索量增速迅猛，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 148％。

而根据 Euromonitor 欧睿信息咨询的数据，在中国市场，虽然牛仔产品 2020 年的市场份额下跌了 12%，但目前牛仔市场 2020 年的市场价值达到 815 亿元，而至 2025 年，牛仔市场预计年增长率为 5% 至 1056 亿元。

虽然从市场份额上来看，快消品时尚品牌依然占据大头；但在文化层面，牛仔是能承载大量涵义的单品；在使用寿命上，基本上也少有牛仔裤这样越破旧越好看、越高级的单品了。

为 20 世纪初加州掘金者和铁路工人创造的坚固牛仔裤，常常与浪漫西部牛仔文化相关联，但它真正进入时尚语境，靠的是 60 年代的嬉皮士运动，以及 70 年代美国时装品牌的助推。

这种助推力，来自于传统的 “性感” 风格的流行。波姬小丝对着镜头宣称 “我和我的 CK 牛仔裤之间什么也没穿 (Nothing comes between me and my Calvins) ” 之时，也正式宣告了牛仔裤所拥有的女性化性感魅力。随后，60 年代末的 Fiorucci、70 年代末出现的 Diesel，则从意大利风情入手解读了牛仔的性感魅力，也让牛仔裤变得更性感。

很快，牛仔裤变成了奢侈品品牌突破年轻化市场的一大入口，从 Tom Ford 为 Gucci 设计的要价近 4000 美元的牛仔裤，到 Demna Gvasalia 用中古 Levi's 改造而成、要价超过 1000 美元的 Vetements 牛仔裤，牛仔裤真正融入了奢侈品的文化营销中。

Tom Ford 为 Gucci 设计的要价近 4000 美元的牛仔裤。图片来源：Gucci

Vetements 19 春夏秀场 图片来源：Vetements

而奢侈品品牌与牛仔裤品牌 Levi’s 的联名不断，也进一步说明这个开创了牛仔裤品类的品牌，有着这种的持久影响力。Valentino 近期选择与 Levi's 517 的跨界联名就别有深意：虽然 517 没有 Levi's 501 那么经典，但这款在嬉皮士时期，与 Woodstock 同年诞生、略微喇叭的 517 靴型牛仔裤，自带浪漫情怀，也是对复古潮流代言延续。而将八九十年代的 Levi's 501 翻新再造的 Miu Miu，则加上了更多少女风格的水晶、珍珠、人造钻石刺绣等亮眼坠饰，不难想象，公爵夫人如果生活在 21 世纪，应该会这么穿。

Valentino 与 Levi's 517 的跨界联名。图片来源：Valentino

Miu Miu 将 Levi's 501 翻新再造。图片来源：Miu Miu

不过真正的牛仔裤爱好者，亦是原教旨主义者，并不一定对这种时尚联名感兴趣，他们甚至对目前店面售卖的 Levi’s 牛仔裤嗤之以鼻。

回溯牛仔裤发展历程，它被欧美市场主导的时代其实已经过去了：当最后一家 selvedge denim （赤耳牛仔布，需由老式梭织机制成）于 2017 年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因订单不够而关闭后，真正的牛仔大国变成了日本，而无论是 Balenciaga 高级定制的牛仔裤，还是 Celine 的牛仔裤，也都来自日本的牛仔面料供应商。

许多 “养牛族” 都受到阿美咔叽风格的影响（Amekaji）。二战后，向往美国生活的日本人，自然吸收了美军留下的美式风格，在 “Ametora：How Japan Saved American Style” 中，作者 W. David Marx 写道，日本人真正吸收美式文化的发展路径，不是通过美国人，而是从 “日本年轻人开始从其他日本人身上看到这种美式时尚风格” 开始的。

许多 “养牛族” 都受到阿美咔叽（Amekaji）风格的影响。

当然，Marx 也提到，日本人的英语不够好，也阻碍了他们吸收所谓 “原汁原味” 的美国文化，而具体到牛仔文化的吸收过程也是如此：在阿美咔叽风的流行后，牛仔文化经过日式的重新想象，经过了 “无迹可寻、甚至混乱的全球化” 发展历程，才真正地变成了日本文化的一部分。

在牛仔裤被日本本土的美式风格品牌普及后，80 年代的日本人发现真正原汁原味的牛仔，尤其是 Levi's 501 款牛仔，是 30-50 年前的，因此，他们开始大量搜罗全球的中古牛仔裤，以至于全球三分之二的珍稀美式单品，包括牛仔及工装，都掌握在日本卖家手中。

阿美咔叽语境下的牛仔，源自日本仓敷纺织在 80 年代为复刻中古 Levi's 而出现的制造工艺，同样，这些 “山寨牛仔裤” 中，进一步融入了日本人对牛仔面料的理解。其中最有名的 Studio D'Artisan 品牌及其影响下产生的各类当代品牌，普遍坚持用 “效率低下” 的老式梭织机制成，也真正地让牛仔裤变成了一种 “手工艺品” 。

仓敷牛仔裤一条街

在疫情后，牛仔市场进入了新一轮发展时期：人们发现不能穿着 sweatpants 到处走，开始找寻符合灵活办公状态的裤装，因此需要更宽松，更高腰的休闲款式，这一点与西裤高腰、宽松款的流行也算一致。

WGSN 分析道，“全新的隐藏纤维技术”，能让丹宁面料更有 “柔软触感”，并且不会破坏 “原始外观”。

由于牛仔裤也被诟病为造成严重水污染、并不符合可持续发展及环保大趋势的时尚单品：染制一条牛仔裤的耗水量达到 7000 升，因此，生产牛仔裤的大型企业都在思考如何减少耗水量，或者将染料用水循环再用；除此之外，人们对可持续发展的丹宁面料的需求也激增，Lyst 的数据显示，“再生”（原料中至少 30% 来自有机棉或再生棉）和 “有机” 丹宁的页面浏览量分别增长了 229 ％和 119％，而 Edited 的数据显示，2019 年，已有 39% 的牛仔产品经过了可持续发展的改良。

在这方面，被称为环保未来主义的法国时装品牌 Marine Serre 从 2019 年开始研究面料改造设计，回收的品类从地摊、针织、人造革、丝绸、到牛仔。对于牛仔的改造，Serre 使用的条件是纯棉二手牛仔裤裤，经过切割、用激光雕刻技术在深浅不一的牛仔布上打上品牌标志性的月牙 "老花" ，这条 “Regenerated” 的牛仔裤，很快成为了品牌最具代表性及辨识度的单品之一。

这个单品如果能够跨季节持续畅销，最大的突破在于说明一个小体量品牌，该如何做好基于牛仔面料的可持续发展生意。而同样在探索牛仔技术的是运用过牛仔的石洗跟砂洗、刮擦技术的中国设计师品牌 Pronounce，他们的设计让牛仔的视觉效果更具一种中式工艺感。

Marine Serre 这条 “Regenerated” 的牛仔裤，很快成为了品牌最具代表性及辨识度的单品之一。图片来源：Marine Serre

中国设计师品牌 Pronounce 的设计让牛仔的视觉效果更具一种中式工艺感。图片来源：Pronounce

相比之下，瑞典品牌 Our Legacy 的做法更抽象，使用错视法将 vintage 牛仔的数码印花打印在意大利丹宁布上的技法，省去了水洗牛仔程序造成的水污染，也符合创意总监 Christopher Nying 的价值观：“你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不约而同，本土品牌 Neiwai 内外也用了同样的错视法，推出如居家服般、取消了拉链设计、由仿牛仔面料制成的 “牛仔裤” —— “简单宁”。

Our Legacy 使用错视法将 vintage 牛仔的数码印花打印在意大利丹宁布上的技法，省去了水洗牛仔程序造成的水污染。图片来源：Our Legacy

名为 “简单宁” 的 “牛仔裤” 。图片来源：Neiwai

不过这些错视法的尝试，在某种程度上让人更加渴望真正的丹宁牛仔裤。随着穿着的时间变长，它能够像一个磨具一般，真正地贴合穿衣者的身形，成为独一无二的单品，而这也是牛仔裤最具魅力的地方。

不过在可预见的未来，科技还将更深地影响牛仔产品的发展，也许只有等到对面料分解、面料印染技术的突破，才能真正地改变牛仔的不环保原罪，并让它继续成为最能体现时尚欲望的单品担当。